“后娘难做,尤其是姑娘的亲事村里人全都盯着,女婿要是挑得不好还当我见不得原配女儿过好日子不得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吗?”

    甄妙被王氏洪亮的嗓门吵醒,动了动身子酸痛感袭来,唇间溢出“嘶”地抽气声,抬起沉重的眼皮眼前一片模糊又闭上眼。

    她记得自己被赶来救范朗的范家人失手推入了冰凉刺骨的水井中,没顶的窒息让她本能地在水中扑腾,无奈抵抗不过身体疼痛,最后失去意识。

    她得救了吗?为什么她没被关进大牢?她坐实了谋杀亲夫的罪名,范朗又是最受疼爱的长子,范家人锱铢必较不当场打死她已经是仁慈哪儿会让她躺在床上养病?

    思绪混混沌沌还未转过弯,又听王氏说:“不管又不成,我家男人只会出力气干活,十六岁的大姑娘还不急着配人家,指望他最后只怕结成仇,明知是出力不讨好我也得兜着。”

    配人家?甄家就她还没嫁人,难道是在给她说亲?她惹了那么大的乱子竟然还有人不怕死敢娶她?等等,十六岁?难道?

    “妹子的难处我懂,放心,我说的是顶顶好的亲事绝不会让你落了埋怨。这后生是隔壁范家村的范朗,他姑父年头病重去了,如今姑母做了掌家太太要拉一把娘家兄弟侄子,他得了个管园子的油水差事,妙娘嫁过去有享不尽的福呢。”

    甄妙再次睁开眼,看着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屋子,甄妙不禁红了眼眶,虽然想不清时光倒退的缘由,但她知道自己重生了,欣喜与激动在胸腔里碰撞,让她忍不住咬紧唇瓣。

    她重生到定亲前,一定是老天怜惜她上辈子的遭遇让她改命。

    此时外面与王氏坐在一起说话的该是王媒婆。

    上辈子她嫁到范家多年后才知道张媒婆凭着一张巧嘴专为有隐疾或是品行不端成亲艰难的男人骗外村不知底细的女孩入火坑,借着范二郎的名声为范朗说亲也只有张媒婆敢昧着良心应下。

    甄妙穿好衣裳下地手碰到帘子刚要掀起走出去,想到什么回到桌前从针线笸箩里拿起剪刀掩在宽袖下出去了。

    今儿太阳藏在云里未露面,外面天光暗沉,堂屋内黑压压更显沉闷,甄妙掀开帘子出来,唇紧抿成一条线,含水黑眸深邃看不清情绪。

    “妙娘染了风寒怎么不多躺一阵?”

    甄妙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手里的剪刀,眼底森寒弥漫,面上淡淡地:“我爹昨儿才走,二娘就这么赶着给我定亲,难不成打算赶在我爹回来之前把我嫁出去?”

    王氏不发一言,因意图被看透脸色变得铁青,若不是怕被村里人指指点点坏了晨宝的名声,王氏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继女给撵出去。

    张媒婆见状赶紧劝:“你二娘也是一片好心,姑娘家到了年纪得赶紧相看合适的后生,耽误不起,这不赶巧碰到好的我连家都没顾得上回就来了。范朗勤快老实前程又好,家中富足体面又有魏太太这个靠山,好多人家眼馋呢。妙娘……”

    甄妙勾了勾嘴角,得亏张媒婆本事高能不气喘地将游手好闲的无能废物夸出花来。

    “我之前听从镇上回来的人说要当管事的是范家二郎,勤快老实的也是二郎,不知张媒婆是听错了还是故意张冠李戴来坑我?”

    张媒婆脸上的笑一僵,沉下脸来:“妙娘这话说的就难听了,我好心给你说亲,还是众家姑娘都想嫁的范家大郎,你怎么能这般污蔑我?”

    王氏指着攀上这门亲好给自家儿子找个靠,不悦地瞪了甄妙一眼,冲张媒婆说好话:“别理她,她病糊涂了说胡话,这门亲事我瞧着不错,劳张媒婆和范家说一声选个好日子两家坐下来好好商谈。”

    王氏说着往张媒婆的手里塞了块碎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