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打电话来让萧雪先安置好自己,下周再正式来上班也可。萧雪有些汗颜,他所在的部门整个好像都不忙。

    他在县城唯一的家具城里买了床上四件套,自己扛着包回了宿舍。他进去洗衣房探查一番,研究老式洗衣机的使用方法,把枕套和被套丢进去洗。

    宿舍已经被他彻底打扫干净,就是墙上经年累月的脏印无法消除,萧雪网购了墙纸,一套便宜的桌椅,一些日用品。

    他打开行李箱,把从学校带过来的枕头、薄毯和床单拿出来。床单是学校宿舍的小床尺寸,铺开后局促地盖着一半床垫。有点尴尬的样子,但萧雪不在意。

    天已全黑,芙蓉塘的夏夜静谧,院子里的大树在风中发出沙沙的轻响,竟还能送入一丝丝凉意。

    萧雪累得只想立刻躺进床里睡觉,但他浑身都是汗和脏灰,只能强打精神拿出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装进新买的盆里,下楼洗澡。

    他推开宿舍的门,走出两步,退回来。深吸一口气,再走出一步,看一眼外面,又退回来。

    怎么这么黑啊啊啊。萧雪有点抓狂。走廊上不仅黑,还安静得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水泥墙上就挂着一盏昏黄的灯,灯好像就剩一口气了,好死不活地发光。

    萧雪怕黑。他硬着头皮贴墙飞快蹭下楼,还好浴室的灯没坏,萧雪钻进其中一间打开热水洗澡,水冲洗掉一身汗,萧雪终于舒服了。

    他洗完澡抱着盆跑回房间,关门上锁,怦怦跳的小心脏终于消停。宿舍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窗户没有窗帘,外面天色漆黑,单位的院子只有大门前亮着两盏路灯。墙边树影幢幢,如一片鬼魅的黑影。

    白天时还不觉得,到晚上就切身感受到这种老式楼房的阴森之处了。他裹紧薄毯,闭上眼尽力让自己睡着。

    芙蓉塘坐落江畔,县城面积不大,被大湖环绕,绿阴的绵延山丘又环抱着大湖。湖底连通大江,粼粼的活水日夜流转,养育着这片土地。

    上午的阳光很好,一扫老房的阴霾,萧雪醒来后睡眼惺忪地换衣,准备下楼找地方吃个早饭,然后出门采买,主要得买辆自行车,以后作上下班通勤用。

    早上不热,院里的爷爷奶奶们聚在树荫下聊天,难得见到个年轻人,都好奇地打量他。萧雪被看得有点局促,硬着头皮问:“你们好,请问......这附近哪里有早餐店?”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热心答:“出门左拐,几步远就有个面馆。小朋友面生呀,谁家的孩子?”

    萧雪答:“我刚大学毕业,从外地考来这里上班的。”

    另一老人笑:“好久没有外地的年轻人来我们这了。”

    “娃娃长得这么俊俏,谈朋友没有?”

    “哎哟,这眼睛真是漂亮啊。”

    那老婆婆把萧雪送到院子门口,给他指路。萧雪连连道谢,无意看到婆婆穿的花色褂子上用金线绣着一个“红”字。

    婆婆的身上有股淡淡的、陈旧的栀子花香味,老人摆摆手,笑着目送他离开。

    萧雪吃完一碗牛肉面,坐公交前往县城中心。公交车上没什么人,他坐在最后一排,拿手机记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