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一个小院落内，两条狗正围在一个老妇人的脚边，妇人没啥表情，就这样呆呆的坐着，偶尔会伸出枯萎的满是老年斑的手抚摸一下脚边的狗狗，狗狗很配合，这个时候都会争着把头靠在妇人的手上，像极了撒娇的娃娃。院落内正房有三间砖墙的瓦房，瓦房上面搭建着一个简易的钢结构房顶，上面盖的是现在最耐用的树脂瓦。以前的土瓦有大面积的破烂，估计是因为漏水才重新搭建的现在这个钢结构树脂瓦的房顶。正房右手边是三间土墙的草房，土墙到处可见可以塞进手指的墙缝显示这房已经年代久远，草盖的房顶也是因为不耐用会经常漏水而在草上面铺了石棉瓦，草房下面挨着正房的一间是有着农村特色柴火灶台的厨房，中间一间里喂着几只鸡和鸭子，末一间面积比其余两间总和都大，是两间猪圈舍，猪圈内没有养猪，堆放着种田用的农具。正房左边是L形的砖砌院墙，和右边的草房形成了一个合院，合院没有大门，该有大门的地方就是墙留了一个一米八的口子而已。黄森出现在这个口子的时候，两条狗狗吠了两声便动情的摇着尾巴向黄森飞奔而来，估计奔跑是为了夺那么一秒要破啥记录，所以狗狗是把黄森当终点线在冲刺，发觉冲过头了，又立马调头奔回来，就这样围着黄森像个钟摆一样来回的奔，不奔到力竭拿不到工钱的那种努力。是否是体内还有一丝力气，会让你觉得它是在偷懒，末了都两个前爪扑在黄森身上，这是在告诉黄森，刚才的欢迎仪式，我们都用尽了激情，很累很累的，识相的就赶紧扶一把。黄森摸了摸它们的头，两条狗狗便满情的跑回了妇人身边。妇人抬头看见黄森的那刻，眼内涌出的混浊便填满了脸上沟壑……黄森走了过去，跪在了妇人身前，将妇人的头埋进了自己怀里，黄森胸前有两道滚烫的汪洋，烫的黄森明白，即便就这样跪到跟眼前的这个人同样的年纪，也不足以弥补他对这个老人的亏欠……黄森将脸贴在了老人枯白的头发上，黄森十只手指轻轻梳理着老人的白发，静静的护着老人……慢慢的，老人因抽泣而颤动的身体慢慢平复。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的头蠕动了一下，黄森才慢慢的放开老人，老人就扯起黄森的T恤下摆擦拭眼睛，“去换件干的，妈去给你做饭！”说着拄着黄森的手臂站了起来，并扶起了黄森。而此时你才可以看得出老人脸上的沟壑排列出来的是笑意，而这笑意肯定是需要巨大的能量才能催生得出来，是的，岁月对这张脸刻了深深的纹沟，在已经没有了多少肌肉的参与下，要让这深深的纹沟尽量舒展，排列出关于笑的含义绝不是那么容易。黄森就这样静静的站着，静静的看着老人佝偻着走进厨房。黄森来到厨房，坐在灶门前生火，老人开始在灶上忙碌，忙碌的兴高采烈，这种兴高采烈，你只可以感受到，但看不出。院里两只狗狗又开始奔了起来……迎接下一波主人。“大姐，二姐，三姐，嫂子，哥哥，赵哥，二哥，”黄森一一喊着。“回来了！小弟”二姐上前捏了捏黄森的脸。“这次见小弟，长好了，脸上看见润色了，骨血丰满了不少，看着高兴”三姐过来摸了摸黄森的头，便开始搓黄森的脸。“还晓得回来?”大姐没理会黄森，径直往厨房走。赵哥，大姐夫过来递了一支烟，并跟黄森点上，接着递了一只给黄森哥哥，然后那两弟兄就一边抽烟去了，黄森哥哥也不跟黄森说话。“幺弟，你看你一回来，老太婆都精神了，还下厨，你让我们都嫉妒，每个周末我们回来都是自己做饭，从来都没有你的待遇。”嫂子说着话的时候将两包玉溪揣进了黄森的裤兜。这几年知道黄森苦，看见黄森抽的红塔山，嫂子每次知道要见到黄森的时候就会从哥哥买的条烟里跟黄森拿两包，私底下时，嫂子会给黄森买一两条玉溪叫黄森带在车上去抽。“老三房子抵押帮你在信用社贷款的利息每个月你还起走没有?有问题要提前跟我们说。”二姐夫银行职员，他所关心的几乎都是黄森钱的事。“嗯，都每个月按时了的。”“好。”嫂子，三姐也跟着进了厨房。
黄森泡好茶，跟哥哥姐姐一一端上。午饭过后，老太婆便午睡了，她可能是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安稳的睡个觉了。“小弟，我跟二哥用房子帮你抵押贷的三十五万下下个月就到期了，当时我跟二哥另外跟你筹措的十八万中有八万是跟巫二姐借的，有两万是万良娃拿过来的，当时他说给你，你没有要，便拿到我这里说你需要的时候可以凑个数，巫二姐上个月接媳妇，我跟二哥把这个钱跟她还上了，万良娃本身就不富裕，老婆一直这样病那样病的，所以我和二哥也把他的两万先还回去了，上半年我住院花了七八万，门市上生意就歇了三个月，你二哥每个月的工资除了帮你把利息还起走，剩下的差不多就只够我们开支，所以今年我生意挣的钱跟你二哥的工资便没剩下多少了，下下个月这三十五万我跟二哥已经开始在想可以在哪帮你筹借些，开了口的，现在都还没有明确的给我们答复，所以现在大家商量一下这个事，看看能凑得够不。”“小弟，三姐的情况就不多说了，如果宽裕都不会叫你自己先把我这套房子抵押帮你贷款的二十万利息还起走，三姐这边看能不能帮你在别处筹借些。”“大姐这里有五万，其它看能不能筹借，”“幺弟，我跟你哥手头上有八万，你知道的我跟你哥都是上班族，没啥有钱的朋友，其它借的话，不一定能行”“其它的我自己来解决。”“还有个情况必须解决，就是这个老太婆的问题，我跟你二哥，哥哥嫂子，还有大姐赵哥都商量过了，你三姐也支持要接她上街住，固执得很，死活不去，爸爸走了大半年了，她一个人住乡下大家都不放心，现在都是我们轮流着回来陪她，她听你的话，你跟她说去。”“老太婆说哪都不去，要等她幺儿接她才得走，前几年你风光的时候，指定能行，可是现在你能接她去哪，你自己住的都是车队宿舍……”大姐比较感性，说着说着就眼里就有泪光闪动。“而且你也不经常回来，大姐知道你借村里左邻右舍的钱没有还上，不敢回来面对，爸在的时候他们两个老的还有个伴，住在这乡下大家也放心，现在……哎……”“好，我都一一记下了，这些都我来办吧，小弟感谢姐姐哥哥为我做的一切，接下来我会在家陪老太婆住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们都不用操心，你们也可以好好的歇歇。”